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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将再退出巴黎协定?

2024-11-07 来源:

2024-11-07 来源:碳中和专委会王挺 [打印]
据POLITICO报道,特朗普竞选团队宣称如果唐纳德·特朗普在11月再次赢得总统大选,美国将再次退出《巴黎气候协定》。

▍Trump:签署《巴黎气候协定》是一场灾难
此前,保守派已多年来为特朗普退出这一旨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应对气候变化的全球协议做足了铺垫。特朗普竞选团队的发言人周五向POLITICO透露,他们的准备工作包括起草行政命令,确保特朗普一旦重返白宫就能迅速行动。
这些准备中有一项命令草案,可能将美国从整个联合国全球气候谈判框架中剔除,这一激进举措无疑会对限制地球变暖的努力造成深远影响。周五,当被问及特朗普是否会再次退出这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气候协议时,特朗普竞选团队全国新闻秘书卡罗琳·莱维特明确表示:“是的,他会这样做。”


如今特朗普已经赢得大选,在其执行周期,美国会再次退出巴黎协定吗?

2017年6月1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华盛顿白宫发表讲话。 当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退出《巴黎协定》。 特朗普当天在记者会上说:“即日起,美国将停止落实不具有约束力的《巴黎协定》。特朗普说,《巴黎协定》让美国处于不利位置,而让其他国家受益。美国将重新开启谈判,寻求达成一份对美国公平的协议。特朗普曾称气候变化是骗局,并在选举期间威胁要退出《巴黎协定》。他就任以来要求评估修改奥巴马政府制定的旨在减少发电厂碳排放的《清洁电力计划》。特朗普政府提出的2018财年联邦政府预算也提议停止向一些联合国应对气候变化项目拨款,并大幅削减美国环保局的预算。特朗普政府在气候问题上的立场曾遭到国际社会广泛批评。


特朗普胜选对全球气候进程影响几何?专家们这样看

莫争春博士

绿色创新发展研究院董事

毋庸置疑,特朗普胜选将极大改变世界地缘政治格局,对全球气候进程也将有巨大影响。从短期来看,本月即将召开的COP29的一些既定议题,例如气候融资和Article 6(即《巴黎协定》第六条)等,产生有意义的结果将更具有挑战性。在拜登政府成为跛脚鸭的情况下,美国气候代表团对谈判能承诺多少,以及对协议达成能够多少贡献都将是问题。另外,他们的建议能否被其它国家重视可能都成为一个问题。
明年1月,特朗普上任后就可能宣布再次推出巴黎气候协议,取消拜登关于出口天然气审批的暂停令,甚至有可能进一步退出UNFCCC。拜登政府制定的到2030年减排50-52%的中期路线图将可能无法实现。另外,即便特朗普无法取消整个《通胀削减法案》,也会通过行政和立法手段取消或延缓执行其中一些关键气候条款。
中美气候合作可能退回到省州级层面。特朗普政府对中国的可再生能源产品和技术的进口有可能加大限制力度,包括对已经在美国建厂的中国企业申请IRA(Inflation Reduction Act,即《降低通胀法案》)补贴可能会加以限制。但是中美之间的传统油气能源贸易应该可以正常进行。

劳伦斯·图比安娜(Laurence Tubiana)

欧洲气候基金会首席执行官

美国的选举结果对全球气候行动来说是一次挫折,但《巴黎协定》已证明其韧性,协议本身比任何一个国家的政策都更加坚韧。

与2016年相比,时代背景大不相同。全球绿色转型背后有着强大的经济动力,美国曾是这一进程的领导者并从中获益,但现在可能会失去这一优势。最近飓风带来的毁灭性打击无情地提醒了人们,所有美国人都会在气候变化恶化中受影响。
为了回应民众的诉求,美国各地的城市和州正采取大胆行动。“美国全力以赴”(America is All In)的气候行动联盟,已经覆盖其65%的人口和68%的GDP。这种联盟,以及全球其他地方的非国家行动者,应在全球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
欧洲现在有责任和机会站出来领导全球气候行动。通过推动公平平衡的绿色转型,尤其与他国密切合作,欧洲可以展示出有雄心的气候行动能够保护民众、强化经济、增强韧性。

姚喆

绿色和平东亚分部全球政策顾问
不管谁入主白宫,气候变化的影响只会持续恶化。显然,每个国家都会为了保证自己的人民的安全,而采取气候行动。而美国联邦政府气候行动的缺失,对全球气候治理来说将是一次重大挫折,但路也未尽。
而中国再次处在关键时刻。各方对中国的期望很高,希望中国能与其他关键的国家一道,向世界表明气候行动的持续性。中国在气候行动中有独特的地位,不仅因为其碳排放量的巨大,也因其在清洁技术方面的实力别具优势。具体而言,中国若能推出新的国家自主贡献目标(NDC),并阐明逐步转向非化石燃料的行动,将会为世界注入信心。
在拜登时期,气候问题在稳定中美关系方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特朗普政府可能会逆转近年来的部分气候外交成果,但希望仍在,美国与中国的气候合作可能会在次国家级层面,以及其他非国家层面的行动者中持续。

桑杰·瓦什斯特(Sanjay Vashist)

南亚气候行动网络主任
从技术上讲,美国第47任总统特朗普的当选不应影响COP29的进程,因为拜登总统仍将掌权至 2025年1月,并有能力确保新的气候融资目标取得成功。
然而,特朗普的连任不能成为其他国家削弱气候行动雄心的借口,气候危机已迫在眉睫,合作符合每个国家的利益,包括美国。美国在气候融资承诺方面一直未能达标,特朗普的再次当选很可能将这项贡献减少为零,但2025年后的气候融资并非仅依赖美国。正如以往,我们期待日本、加拿大、英国等发达国家站出来引领行动。我们可以回忆一下,200个国家在特朗普的第一次任期内继续共同努力,即使没有美国的参与。

伊诺克·西托勒(Enock Sithole)博士

南非气候变化传播研究所执行主任

特朗普当选,让全球所有致力于应对气候变化的人们感到不安。他曾将美国撤出《巴黎协定》,完全否定了该协议的宗旨。他还将发达国家在COP15上承诺的每年筹集1亿美元帮助发展中国家应对气候变化的承诺称为“敲诈”。除非他改变对气候变化的言辞,否则非洲,尤其是非洲大陆,应当对他格外警惕。

这意味着非洲大陆需要动员自身资源来应对气候变化,而不能完全依赖支持复杂多变的西方国家。我一直提倡非洲各国政府对化石燃料公司的暴利征税,并将所得资金用于气候变化适应工作。我敦促非洲国家紧急考虑这一点,因为来自西方的资金支持现在极不确定。


虽然气候变化在竞选议程上并未占据重要位置,但总统大选的结果将对世界限制全球变暖造成的损害的斗争产生巨大影响,就像过去几个月重创美国东南部的飓风米尔顿海伦一样。
前总统特朗普曾承诺让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就像他在第一个任期内短暂地所做的那样——据报道,如果他成为总统,他还面临着让美国首次退出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 (UNFCCC) 的压力。
虽然退出《巴黎协定》在法律上是简单的,但法律专家对特朗普是否可以在没有美国参议院批准的情况下让美国退出《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以及如果他这样做了——未来总统重新加入有多容易,存在分歧。
分析人士预计,这两项举措都将削弱美国在联合国气候谈判中的影响力,限制美国自身应对气候变化的行动,并减轻中国等其他温室气体排放大国的压力,迫使它们在明年向联合国提交雄心勃勃的气候计划。

退出巴黎协定


特朗普竞选团队承诺,如果他获胜,将让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加入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气候协定之外的另外三个国家:伊朗、利比亚和也门。在特朗普的最后一个任期内,这位气候变化怀疑论者只成功地将美国短暂地拉了出来——不到四个月。
该协议——时任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于 2015 年帮助谈判——规定各国在 2016 年生效后的三年内不能要求脱欧。特朗普政府最早于 2019 年 11 月 4 日提交了退出请求——但正式而言,从一国通知退出该协议到实际退出必须经过一年时间。
美国在 2020 年 11 月民主党人乔·拜登赢得总统大选。在上任第一天,即 2021 年 1 月 20 日,拜登签署了美国重新加入《巴黎协定》的文件,并在一个月后签署了文件。
如果再次当选,这一次特朗普将能够在上任第一天申请退出《巴黎协定》,而美国将在一年后退出。这意味着世界第二大排放国将不再需要每五年向联合国提交一次国家气候行动计划。
然而,由于所有国家都应该在明年发布更新后的计划——在特朗普领导下的美国正式脱欧之前——华盛顿仍需要提交一份。
不过,特朗普政府提交的任何计划都可能比民主党领导的政府薄弱得多——而且这种削弱可能会传染,尤其是对于地缘政治对手中国,世界上最大的碳污染国。
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Asia Society Policy Institute)中国气候中心主任李硕表示,如果特朗普可能在11月获胜,将“减轻中国可能感受到的任何压力”,使其能够制定雄心勃勃的气候行动计划。
退出《巴黎协定》也意味着美国不必每年报告其排放量,并且它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气候融资的法律责任将更弱。

UNFCCC 


不过,特朗普可以在切断与联合国气候进程的联系方面走得更远。虽然特朗普竞选团队尚未澄清其立场,但 Politico 和彭博社都报道称,游说者已经起草了行政命令,他们希望让特朗普签署,这将使美国退出《巴黎协定》和《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
UNFCCC 是联合国气候谈判的创始条约,巴黎协定就是根据该条约进行谈判的。该公约是在 1992 年的里约地球峰会上达成的,包括所有国家——包括尚未批准巴黎协定的三个国家。
前总统奥巴马的气候顾问、现任气候与能源解决方案中心(Center for Climate and Energy Solutions)负责人纳撒尼尔·基欧汉(Nathaniel Keohane)最近在一次网络研讨会上表示,“我认为,这与退出《巴黎协定》相比,将是一种差异——不仅仅是程度上的差异”。他说,退出《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将“严重损害美国的长期利益”,并补充说,虽然他反对退出《巴黎协定》,但“这在潜在的基础方面更加有限”。
尽管如此,世界资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国际气候倡议主任戴维·瓦斯科夫(David Waskow)告诉记者,“即使退出,美国或其他各方也有办法充分参与”——因为美国一直受到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的约束,但从未批准过。
上周在伦敦举行的新书发布会上,奥巴马政府的美国气候特使托德·斯特恩(Todd Stern)告诉听众,他不认为特朗普会离开《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而且目前尚不清楚他是否可以在没有参议院支持的情况下根据美国宪法合法地离开。
这是因为与《巴黎协定》不同——奥巴马代表美国签署了一份接受书,但没有将其提交给国会——《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几乎得到了美国参议院的一致认可。美国宪法规定,总统有权制定条约,“前提是出席会议的参议员三分之二同意”——但没有提到退出条约。
当被问及总统是否可以离开《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时,斯特恩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律师们是否知道”。
亚利桑那州立大学(Arizona State University)的法学教授丹·博丹斯基(Dan Bodansky)告诉气候之家(Climate Home),“普遍的共识是,在实践中,总统可以让美国退出参议院提供建议和同意的条约”。
他说,之前唯一类似的案例是在 1979 年,当时的总统吉米·卡特 (Jimmy Carter) 退出了美国与中国TW的防务协议,作为与中国关系正常化的一部分。共和党参议员巴里·戈德沃特 (Barry Goldwater) 在最高法院对撤军提出质疑,最高法院的法官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分歧。四人表示,这不是法院的事,另一人表示总统可以终止条约。
但是,在实践中,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前国务院法律顾问哈罗德·许(Harold Koh)告诉彭博社,如果一位总统真的试图离开《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一旦他们这样做了,就会被提起诉讼,而且会持续几年”。
专家们也不确定,未来的总统能否在没有参议院三分之二支持的情况下重新加入气候公约。第一次注册需要这样做,但 1992 年参议院最初的支持可能足以使重新进入。

《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预算紧张


斯德哥尔摩环境研究所研究员理查德·克莱因(Richard Klein)表示,如果特朗普真的让美国退出,“最直接的影响之一将是《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的预算”。
美国目前贡献了这家总部位于波恩的组织约五分之一的预算。今年,中国的资金已经不足,这迫使它进行削减开支,同时在世界应对气候变化的努力中承担着越来越大的责任。随着美国的退出,中国将成为《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的最大资助者。
美国退出也将改变 COP 气候峰会。COP 代表 UNFCCC 的“缔约方会议”——如果美国只留下《巴黎协定》,它仍然是 UNFCCC 的缔约方。
但是,如果它离开《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它将不再是一个政党,而只是一个观察者——与商业游说者和气候活动家是同一类别。因此,美国官员将被禁止正式参与有关如何应对定于 2028 年举行的 COP33 气候行动全球评估等问题的谈判,并在演讲方面排名靠后。
基欧汉说,退出联合国公约“将在美国塑造和告知 UNFCCC 和 COP 内部正在进行的基本对话的能力方面束缚美国”。


连平:特朗普重新执政对中国经济影响几何?

北京时间11月6日,2024年美国大选结果揭晓,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以较为明显的优势击败民主党候选人哈里斯,再次入主白宫,成为美国第47任总统。不仅如此,共和党还同时控制了美国参、众两院,这将为美国经济和中国经济带来一系列重要影响和变化,未来几年国际经济利益格局将发生重大调整。

美国经济和美国金融市场会受到冲击吗?美联储降息进程会受到影响吗?中美贸易会出现什么新变化吗?人民币汇率将迎来升值还是贬值?中美经济会彻底“脱钩”吗?……本文拟针对上述问题作出相应回答。

 

一、特朗普当选对美国经济有利有弊

特朗普重新当选有利于美国就业增长和经济复苏。从两党候选人在竞选中提出的国内经济和社会政策看,双方存在明显不同:民主党候选人哈里斯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拜登政府的基本政策思路,重点是“富人和大企业加税、穷人减税”、提高社会和医疗保障、对移民采取温和管理等,其社会福利色彩较重,有利于带动消费增长。而特朗普的政策目标重心则主要放在增加就业上,其提出的“对内降低企业税率、对外加征关税、弱势美元、限制移民”等政策组合,根本目的在于减少进口、扩大出口和制造业投资,以增加美国国内就业。短期来看,特朗普和哈里斯的政策主张都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美国经济复苏,只不过前者更注重刺激投资和出口,后者侧重于驱动消费引擎。事实上,回顾过去40多年美国经济的增长轨迹,除80年代初、2008-2009年、2020年等特殊危机时段,两党的“经济业绩”并无明显差距,这很大程度上也是美国经济内生韧性所决定的。


图1:1980-2023年美国历任总统任内经济和通胀走势


数据来源:wind,广开首席产业研究院


短期内有利于美国金融市场恢复平稳运行。本次美国大选双方自去年就开始启动竞选活动,中间出现过“换帅”、枪击等事件,双方势均力敌,民意高度分裂,选情持续胶着,同时俄乌、中东等地缘政治冲突推波助澜,导致近期美国和全球金融市场避险情绪持续攀升,对美国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外汇市场等造成一定扰动。随着特朗普最终胜选,预计市场避险情绪短期内将得到较大缓解。后续如果特朗普的企业减税、放松金融和产业监管等政策主张能逐步落地,美国股市、债市等有望进一步得到提振。

中期内不排除美国通胀压力会有所反弹。由于特朗普的加征关税、弱势美元、限制移民等政策主张不同程度上会成为进口商品价格和国内工资水平上涨的推手,有可能刺激通胀反弹。其结果是,美联储不但无法持续降息,甚至不得不考虑重新加息,这将导致明后年美国经济和美股下行风险大增。从实际数据来看,截至今年9月,美国CPI同比增长2.4%,已降至2021年3月以来最低水平,但仍高于市场预期的2.3%;核心CPI同比更是从8月的3.2%反弹至3.3%,高于市场预期的3.2%。尽管特朗普可能寄希望于通过上台后大规模开采国内页岩油来降低能源消费成本,从而抑制通胀反弹,但从政策产出来看,或许难以在短时间内奏效。

 

二、对中国经济带来严峻挑战

对于中国而言,特朗普再次上台,叠加共和党同时控制参、众两院,未来四年美国非但不会改变对华遏制的整体立场,反而有可能进一步加码竞争和对抗,激化双边矛盾,为中国经济带来诸多挑战和压力。

首先,中美经贸关系不确定风险上升。从特朗普首个任期的表现来看,其经济政策和对华政策的短视性、局部性、突发性、对抗性等特点表现较为明显。由于其不愿意通过对话沟通、机制交流等常规渠道来管控中美经贸关系中的分歧,而倾向于采取极限施压的策略来加剧矛盾和冲突,因此,中美经贸关系在其第一任期呈现出较大的不确定性。从特朗普此次大选中的对华政策来看,基本特点并未发生根本转变,其第二任期不可预测的风险依然相对较高。

其次,美国有可能将中国作为最主要的对手和假想敌。从哈里斯和民主党的竞选纲领来看,虽然将中国也视为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但并非最首当其冲、最紧要的对手,短期内俄罗斯和伊朗才是美国最主要的对手和假想敌。因此,哈里斯在谈及美国与中国展开竞争时,强调并不需要寻求中美冲突。而共和党中的极端派则从国际政治博弈和经济竞争双重角度出发,将中国定位于最主要竞争对手和假想敌的角色。这种理念在第一任期后半段已经深刻地影响了特朗普。从特朗普对待俄乌冲突的态度看,他并不认为俄罗斯是美国主要的对手。特朗普在竞选中提出对所有国家加征10%的关税,但针对中国加征60%-100%的高额关税,某种程度上正是将中国视为最主要竞争对手和假想敌理念的投射。

再次,中美贸易可能出现断崖式下跌的风险。在中美贸易方面,自特朗普首个任期掀起贸易摩擦后,美国针对中国出口实施并强化贸易保护的政策倾向已难以逆转。但相对而言,拜登政府的贸易保护政策尚有一定节制,对中美贸易的影响是局部性、结构性和渐进式的。如2024年美国主要针对中国太阳能电池、电动汽车、医疗产品等部分出口商品加征关税。这部分商品在中国对美出口结构中的占比较为有限。因此,2023年中国对美出口总额虽有一定下降,但依然维持在4577亿美元的高位,中美贸易逆差也仍高达3104亿美元。相比之下,特朗普将中美贸易关系视为对华施压的重要手段,上台后有可能对中国商品实施全面和较大力度的加征关税措施。初步测算,此举如实施,未来可能导致中美贸易下降5-10个百分点。此外,在中美科技合作方面,与民主党坚持打造“小院高墙”,重点限制中国在半导体、人工智能(AI)和量子等领域与美国企业和高校开展技术合作不同,特朗普上台后,中美科技合作或将在各个领域都受到明显限制。

再其次,人民币汇率短期内有可能出现一定波动。美国大选前后,乃至于特朗普正式施政前,由于不确定性较高,美元在避险情绪推动下可能阶段性走强,由此将对非美货币带来压力,导致人民币等货币的汇率集体波动。特朗普后续如出台对华加征关税等限制性措施,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外汇市场投资者预期形成扰动,推动人民币汇率阶段性贬值。类似情况在2018-2019年中美贸易摩擦期间中也曾经多次出现过。但从更长的时间维度来看,人民币汇率主要还是受中美经济基本面影响。随着一揽子宏观政策逐步落地,中国经济将平稳复苏,增长会走出低谷;外资将不断流入更加开放的中国市场,出口产业的韧性将有助于我国对美保持贸易顺差,人民币汇率水平稳定将会获得市场认可。从货币政策环境看,与2018-2019年美联储利率水平较高不同,未来一段时间,美国货币政策总体上处于降息阶段。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的政策考量存在一定的矛盾,既希望美元贬值以支持出口,又主张美联储不要过快降息;而关税大棒最终还可能带来进口产品涨价,从而推高通胀。事实上,美联储货币政策又并非是美国总统可以安全左右的,因此未来美国的相关政策存在较大变数,人民币不太可能面临持续的贬值压力。而我国相关政策工具箱内调节人民币波动的工具还不少,有能力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的区间内基本稳定,人民币不会出现持续大幅贬值。

最后,由于中美之间缺乏明确的共同利益,不排除未来“脱钩”的风险进一步上升。与民主党候选人重视清洁能源、环境保护、医疗卫生等领域的国际合作不同,特朗普的对外政策表现出较明显的孤立主义,既奉行贸易和科技保护主义、排斥清洁能源应用,也不太关注医疗卫生、环境保护、打击犯罪等领域的国际合作,或导致未来四年中美之间合作的空间进一步被压缩,甚至造成双方事实上的“脱钩”。

 

三、中国如何有效破局?

作为当今世界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中美扮演着全球经济“领头羊”的角色,可谓是“和则两利、斗则两伤”。双方保持稳定关系,增进接触、负责任地管控分歧,不但符合两国各自利益,为两国企业带来更多机遇,为两国人民带来更多福祉,同时对全球和平与繁荣也至关重要。对于中国而言,面对新挑战和新变局,应当更有创造性和务实地探索中美未来新的合作领域。

一是加快内需特别是服务消费发展。建立收入增长长效机制,健全各类生产要素参与分配的体制机制,多渠道增加居民收入来源;加快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步伐,扩大服务消费需求增长的基数和增量;加快推进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大幅提升农民服务消费能力;改革相关税制,提升中高净值群体的消费意愿;放宽服务业准入门槛,推动服务业转型升级,培育服务消费新热点;加大投资力度,通过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各类服务消费的供给体系和配套设施等。只有自身体格强健,才有能力抵御外部击打。

二是加大力度拓展出口多元化发展空间。大力发展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和投资往来,尤其注重与“一带一路”沿线、中东欧、中亚、南亚、拉美等地区的贸易联系,扩大发展中国家地区的贸易朋友圈,开拓国际市场并扩大出口份额。支持跨境电商拓展和海外仓建设,积极应用虚拟现实和大数据等技术,智能对接供采,以促进跨境电商贸易的渠道多元化和手段多样化。

三是扩大开放,进一步改善国际营商环境。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对接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完善产权保护、市场准入、公平竞争、社会信用等市场经济基础制度,进一步减少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引导更多外资投向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以及高新技术、节能环保等领域,为外资创造更广阔的市场空间、营造更好的营商环境。

四是加快国内制造企业的“出海”步伐。特朗普当选后,其关注的首要目标是增加就业,在“让制造业回流美国”政策的推动下,美国企业对海外投资很有可能在全球范围内大幅度收缩,对此,中国可积极鼓励和扶持国内企业“出海”,既包括传统制造企业“出海”,也包括生物医药、新能源、智能制造等领域的先进制造企业“出海”;从“出海”目的地来看,不但可以进军美国企业收缩或退出的东盟、中东、欧洲等地区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甚至还可进军美国本土市场,通过加大对美投资来增进双方经济融合度,让美国单方面的“脱钩”实际上变成不可能,同时还能带动国内原材料和零部件等上游产品出口。

五是允许人民币阶段性适度贬值。特朗普重新上台后,随着国际环境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的上升,都将在增大人民币汇率弹性的同时带来贬值压力,这种区间的移动具体受市场预期变化和供求关系直接影响。此时,运用各种政策工具守住某一数值关口没有必要。适当的贬值能够很好地对冲和缓和外部冲击,让宏观政策可以腾出手来,针对国内需求和供给、总量和结构等各方面问题更好地进行应对,以较低的成本顺利达成政策目标;同时,对于国内出口企业而言,也是面对外部不公平市场环境的一种自发保护。相关企业应秉持汇率中性原则,理性谨慎规避汇率波动风险。